伺辰踏入屋内,一眼便望见身形蜷缩的荧惑。
她头颈深埋,表情隐没在阴影之中,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梅花”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
伺辰心中一紧,迅速大步向前,半蹲在地上将她搂入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声线冷沉,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慌张的新月。
新月瑟缩了一下,紧张地解释道:“方才星君醒来便找吕冰儿,我如实告知了情况,之后星君的神态就有些反常。”
她话音停顿,突然想起荧惑是在看见她拿药之后情绪失控的。于是,偷偷瞄了一眼荧惑,小声犹豫道:“会不会是因为前两日,在医司殿……”
听到“医司殿”三个字,伺辰脸色骤变,立即给了新月一个凌厉的眼神,令她瞬间噤声。
视线扫过散落一地的丹药,伺辰轻声安慰道:“荧惑,不要再纠结那件事情了。”
他太清楚荧惑的自尊心有多强,为了能让她心里好受点,张口便为她寻来借口。“一定是因为你刚刚继任,神魂不稳,这才出了岔子。别想太多了,你当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
“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话,那就……”说着,伺辰不动声色地在指尖汇聚一抹幽蓝的灵力,打算悄然送荧惑入睡。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尖锐的指甲死死扣住。
荧惑缓缓抬起头,眼眶血红,水汽氤氲其中,犹如暗沉的乌云。
“你说得对,一定是我刚接受神印,还没完全适应。我怎么可能输给她!”
她眼中似有两簇火焰在跳动,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伺辰的皮肉之中。
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荧惑紧盯着伺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我的离火鞭。”
——
山洞内,景象依旧如前。
火光将四周映照得明暗交替,不远处岩浆翻涌滚动,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与先前唯一不同的是,荧惑亲自撤掉了禁制。
当禁制撤掉的一刹那,离火鞭似是感知到即将重见天日,犹如一条吐着红信子的黑蛇,亲昵的环绕在荧惑的周身。
“荧惑。”伺辰毫无预兆地开口。“我希望你能寻个合适的时机,主动去找北帝坦诚认错。枉仙冢一事,的确是你做错了。”
闻言,荧惑的视线从离火鞭上骤然撤离,如两道寒芒射向伺辰。
伺辰转过身来,平静地迎上这道视线,不紧不慢道:“怎么?我知晓此事,竟让你如此惊讶?别忘了。你我相生相克,彼此之间紧密相连。在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更关注你了。”
荧惑对他这番真挚告白全然不在意。她全身紧绷,默默地收紧手掌,只关注一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见她这般本能的戒备模样,伺辰苦笑了一声。“还有谁?或许还有白泽、北帝和梅花吧。毕竟依照北帝的品行,既然太虚镜一事牵扯到了她,北帝便不可能瞒她。”
他冷静地分析着,“吕冰儿已经被控制住,以白泽的能力,她绝对无法守得住秘密。北帝不是徇私舞弊的人,他之所以至今还未揭露,很有可能是因为当下的时机不合适。所以,你必须在此之前,向北帝主动坦白。”
“坦白?”荧惑冷笑。“那万一吕冰儿替我死守着秘密,我却主动坦白,岂不是自投罗网?”
伺辰皱眉,看向荧惑的目光中难得浮现出几分恼意。“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如果我不是站在你这边的话,当初吕冰儿第一次去枉仙冢的时候,我就会阻止她。”
他目光直直地逼视着荧惑的眼睛。“真要探究起来,我知情不报,也是你的共犯。”
荧惑的眼睛不易察觉地闪动了一下,抿唇硬邦邦说道:“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不。你的荣誉也是五行宫的荣誉。”伺辰眸中泛着冷光。“你先行坦白,之后我们其余四人必定竭尽全力保你。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九重天离不开五行宫,相信北帝会慎重考虑的。”
“你们……”荧惑攥紧鞭柄,神情复杂。
伺辰抓住她的手,笃定道:“荧惑,别忘了。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你的身后,还有整个五行宫。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