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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梦中故人,潮间重逢(2 / 2)

“你还是老样子啊,司命——走哪儿哪儿起风,任务自己追着你跑。别人接委托,你是被委托选中。”

“所以你到底是秘诡师,还是某种‘被动卷入型灾难体质’”

艾莉森笑着打趣,“从秘诡园到血盟赌局,再到梦海潮隙……每一次意外都有你那张扑克脸。”

“别抬举我。”司命斜睨了她一眼,声音不急不缓,

“我不过是走到哪儿,就刚好碰见一点‘不该见的东西’。”

“那不还是命好。”伊恩拍拍他的肩,笑得肆意,“我们走同样的路,最多踩踩空砖。你一踩,就塌个世界。”

司命轻轻勾唇,却没有反驳,只换了个姿势靠在栏杆上:“你们这次来,是接着迷失者号中转去哪儿”

“六之海。”艾莉森点头,神色认真了一瞬,

“艾尔弗雷德传来消息,海军那边出了点……老贵族的问题,我去处理一下。”

“而我嘛——”伊恩摊开双手,“主要是来当保镖的。”

“啧。”艾莉森斜眼看他,眼角带笑,“更像是来偷懒喝酒的。就你那酒量,也就保住自己。”

三人相视而笑,那种久别重逢后不言自明的默契,在潮声中默默流动。

甲板上的琴声仍在飘荡,仿佛自星海彼端传来。

那幻影般的卡尔维诺,静静站在船头,闭着眼,琴弓在弦上轻轻摆动——像是在重温一段不存在的航程。

“我该走了。”艾莉森忽然轻声说道,抬头望了一眼那片幽蓝的天空,语气温柔又坚定。

伊恩点头:“她走,我也得跟上。”

司命轻轻一笑,伸手指了指甲板下方那片朦胧如梦的舱门:“放心。我会照看好他们。”

“我相信你。”艾莉森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艘船……比任何领域都更像家。”

她转身走向一侧的银灰铭文门,指尖轻轻触碰,那道铭文泛起涟漪般的波光,

一道通往六之海的门缓缓开启,空间如水幕般裂开。

伊恩最后看了司命一眼,眸中闪着藏不住的洒脱:“别太久啊,等你回来喝一杯。”

“我请。”

司命嘴角挑起,懒洋洋地挥手:“说了多少次了,你那酒太难喝了。”

伊恩摊手:“那就换个说法——下次你请,喝我的难喝酒。”

两道身影相继步入光门,逐渐消失于涟漪波光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风在空旷的甲板上流转,如旧日琴声,穿过时间与潮汐,飘进船舱深处。

回到客舱时,司命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仿佛他踏入的不是幽灵船,而是一座脆弱的梦境。

木板下方的震颤已平息,雾气在舷窗之外悄然流动,轻轻拍打船壳,像某种疲惫灵魂在低语着归来的故事。

船内一片静谧,寂静得甚至能听见呼吸之间的层次与轻重。

穆思思歪在舱室角落的旧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那本画册,几根炭笔散落在膝边,

她头倚在椅背上,睡颜带着未完成线稿的疲倦;

藤宫澄蜷缩在最靠门的床铺上,眉头紧蹙着,像梦里还走在提线剧场的红毯上。

鲁道夫半倚在门框边,姿态僵硬却稳重,一只手自然垂落,另一只仍握着本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被翻得卷角的《船舶力学原理》,

封面泛黄,手指却仍不自觉地卡在那一页公式计算之中,仿佛睡梦中也在求解某种未解之题。

床铺上,段行舟与林婉清的脸色已恢复血色,沉沉入眠。

肩胛与膝部的伤口被幽灵药剂修复得几乎看不见痕迹,皮肤下泛着一层浅浅的银光,如同海浪卷起的星屑。

他们呼吸平稳,像是终于从死亡的边缘,被轻轻托回了人世。

幽灵船医已悄然离去。

他从不告别,只留下空气中那缕淡淡的草药余香与一抹如尘般飘散的蓝光,

仿佛他只是夜风中的一个幻象,一缕旧梦中曾经存在的温柔手术刀痕。

而在客舱一角,维拉还醒着。

她跪坐在一张靠窗的床铺前,面前悬浮着一张金光淡淡的卡牌,倒立的天使之环缓缓旋转,如教堂穹顶洒落的一缕遥远圣辉。

她双手合十,额头低垂,那卡牌在她指尖微颤,像是在回应她的祷词,又像是在聆听整艘船中每一个尚未被遗忘的灵魂。

“还没睡”司命靠在门框边,语气平静,低声开口,仿佛怕惊扰了这座幽灵船难得的安宁。

维拉睁开眼,眸中泛着一层金色的晕光,点了点头:“我在祈祷。”

她的声音低柔,却不失坚定。

“他们的命,救下来了。”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仍在沉睡的船员,“幽灵船医的药效……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司命望了一眼舱顶,那盏熟悉的幽蓝吊灯静静垂下,底部那抹红光,

已然悄然爬升,仿佛一圈鲜血缠绕着光源,缓缓向上渗透。

“还能待多久”维拉问。

“等它全红,我们就得离开。”司命懒懒摊手,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几分深知这艘船本质的冷意,“差不多……还有三个小时吧。”

维拉闻言起身,拍了拍衣摆,站得笔直,却不再勉强保持清醒。

“那我得小睡一会。”她走向一张未铺床铺,沉默地坐下,

仍保持跪姿,只是将卡牌收回掌中,不让那光芒继续打扰他人梦境。

司命没有打扰她。

他只是望着那盏灯,幽蓝之光如月洒雾海,而那抹红却一圈圈蔓延,如潮水中升起的警告。

这不是庇护所,只是潮间带的一片孤岛,一处短暂喘息的甲板。

外头,是梦魇翻涌的深海。

是他们还未抵达的终局。

他转过身,轻轻将门掩上,只留下一室浅梦与低语,如一座梦中船港。

「迷失者号终将靠岸,

可岸上等待的,

也许不是归乡的人,

而是下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