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沉稳而庄重,像是在唤醒一段被封存的禁忌记忆。
卡牌边缘刻满繁复如迷宫般的残缺棋格,其上覆着淡金色密文,如星辰碎光洒落。
卡牌背面,是一条无尽蔓延的黑白棋盘长廊,那长廊笔直延展入一面空白的镜中,仿佛映照着某个不属于现实的境界。
卡面正下角,铭刻着一道古老的烙金编号——no.781。
“世界系高阶。”庄夜歌眼神微动,瞳中波澜暗涌,低声喃喃,“编号这么靠前……可不是普通货色。”
司命指尖轻弹,卡牌随势而起,于空中缓缓旋转,化作一道黑白交错的光流,如棋盘自身呼吸般展开,最终落地延展为一条幽长棋廊,静静铺展在银门之前。
回廊边缘,空间如水面轻轻荡漾,浮现出六道人影轮廓。
它们如被某种规则一一拼装成型,是六枚黑白交错的高等人形棋子。
它们静默成列,身披沉重甲胄,双目被白布蒙住,面容庄严而空白。
它们手持双刃权杖,垂于身前,动作如铸铁般整齐划一,静如雕塑,气息压抑到令人无法呼吸。
“领域名:《虚妄回廊》。”
司命的声音于寂静中响起,不疾不徐,却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某个无人敢窥的禁域。
“所有信仰、目标、身份标签将被剥离,进入者失去‘定义’,成为‘无名之人’。”
他环视众人,神色冷静如常,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可动摇的警告:“只要你们不踏出这条回廊,棋子守卫就不会干预。”
“你们可以在棋盘内自由活动、休息、交谈——但切记,任何时候都不得越线。”
维拉微微点头,目光沉静而清醒:“这是规则领域……只要遵守规则,它就是最稳固的庇护。”
“你不打算带它进战斗”庄夜歌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司命耸耸肩,嘴角露出一点几不可察的弧度:“我是持有者,不是契主。”
他顿了顿,“但它的领域能维持三十分钟。”
他目光缓缓掠过鲁道夫、穆思思、藤宫澄、许今宵,还有半躺在地、脸色苍白但意志未退的林婉清:
“你们的任务就是:待在这块棋盘上。别乱动,也别乱想。”
“哪怕眼前出现怪物,领域外有人呼唤你,甚至看到你最亲密的人在哭泣,都不能跨出棋盘格。”
“棋盘外的一切都是幻象。任何试图入侵棋盘的力量都会被强行驱逐。”
司命语气陡然一冷,目光如刀,“但一旦你们主动走出去,守卫就会认定你们不再是‘客人’。”
“届时,你们也将失去自己的‘身份’,再踏入棋盘将被视作敌对目标。”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一分,“后果,比死亡更可怕。”
穆思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
“有这么吓人”藤宫澄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它不吓人。”司命淡淡一笑,笑容清淡得仿佛无风的夜色,“它只是很认真。”
“它不喜欢‘模糊的人’。”
他伸手轻轻抚过棋盘边缘,一道暗红色的光流随指尖流动而起,一圈由回廊延展而出的红线缓缓升起,仿佛一道无形界线,将棋盘与外界彻底隔绝。
那是一种“信任边界”,象征着守卫与来客之间尚存的最后协议。
司命低声唤道:“伊洛斯提亚,麻烦你守好他们。”
回应他的,是六枚棋子齐声落杖,“咔哒”一声,如同打破静寂的节拍,六柄双刃权杖交错立于棋盘各处,气息悄然聚拢,沉稳得如同一座活着的庙宇。
红线微微震动,银白之门终于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哒”。
那声音,如锁链断裂,又像谁终于吐出一口压抑千年的叹息。
门缝微张,一缕冰冷而诡异的寒意扑面而来——它并不真正寒冷,却能让人的背脊在刹那间泛起密密寒意,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门后的世界。
“时间到了。”司命轻扭了一下脖子,声音在沉默中泛起回音。
“我准备好了。”
庄夜歌的右手轻轻落在腰间,那枚破碎铜铃早已融入动脉星纹,化作一道铭记的烙痕,随时可再次唤醒引魂之力。
“我也——”维拉低声回应,语气坚定。
她缓缓摊开掌心,命运系卡牌悄然浮现,卡面上细碎的祈祷文在她指尖间游走,仿佛回应着她的意志。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言,却已足够。
司命转身,最后看向身后众人,语气沉静,却让人无从拒绝:“如果我们没在三十分钟内回来……那就别等了。”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穆思思紧紧抿住嘴唇,眼圈泛红却强忍泪意。
藤宫澄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林婉清看着他们,眼神痛苦却不退缩。
鲁道夫没有多言,只用沉沉的目光回应他。
“许今宵。”司命忽然点名,看向那个始终安静站在角落的男子。
后者微微抬头,神情漠然,声音空洞却清晰:“我不会乱动。”
司命轻轻点头。
然后,他、庄夜歌、维拉三人并肩踏入那道银门裂隙。
门后无光。
只有纸符随风翻动的“沙沙”声,似是亡者从深渊发出的低语,缓缓逼近。
三道身影没入其中,身形化入门后的幽暗。
下一秒——
银门轰然闭合!
棋盘边缘的红线骤然升起,如一道结界将门前封锁。
六枚棋子无声靠拢,缓步行至棋盘各角,交错站定,宛如静待觉醒的审判者。
仿佛一局冥棋已然开局,三子落盘,敌手将在暗影之中现身。
「纸封之下,藏着的不是沉默,
而是被剥夺的发言权。
银门之后,迎来的不是解脱,
而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等你——用血来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