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来,尹冬儿就觉得房子又空又大得令她错愕,整个向她袭来一阵空旷的寂寞。她站在玄关,轻轻地将门带上,没有看见拖鞋,她只能脱掉鞋子,赤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努力放轻手脚,让自己更无声无息。
林见深的房子采光十分充足,即便是晚上,也比一般的房子更亮堂。里面很安静,她对屋里的地形已经很清楚,即便灯关着,她也能绕过任何阻碍地进到屋里。
简约的家具沉浸在这片无声的暗夜中,白色的墙壁在幽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让人不觉跟着落寞。
她走进客厅,才发现沙发上有个人。
是林见深。他静静地靠在沙发上,脸色惨白而憔悴,像个明明有家,却似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浑身透露着将要腐败的味道。
茶几上放着一个空酒瓶,玻璃质的酒杯里还有残余的酒,紫红色的液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越走近越觉得空气中尽是弥漫的酒气。
对于尹冬儿的走近,林见深似乎没有反应,只是因为不舒适而稍稍挪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客厅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放置了一株开得很盛的兰草,静静直立,映在朦胧的夜幕下。
尹冬儿的视线有些模糊,依稀还能看见他的轮廓,像旧式窗上的剪纸,线条凌厉,让人移不开视线。
“阿深?”她试探性地轻唤他的名字,他只是皱着眉轻声地呢喃,并没有醒。
屋内朦胧黑暗,屋外也是同样的光景。整个天地之间只听得见哗哗的风雨声。林见深的鼻息平稳,睡得安详,像一株带着奇异香气的曼陀罗,让尹冬儿禁不起诱惑地想要靠近。
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他的面颊,棱角分明,指腹的触觉还一如往昔。
让她不由自主地沉迷进去。
他到底怎么了,竟会变得如此颓废,变得一点儿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林见深,至少,他不会全身带着死亡的气息。
尹冬儿想得出神,却突然听到低沉的声音响起:“冬瓜,你来了。”
她全身一僵,条件反射性地起身就想往外跑,他却一把将她抓住:“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冷静得让人心寒。想来,应是早就醒了。
“对不起,我擅自进来了。”尹冬儿蓦地转过身,颓唐地垂下头去。
他的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有些趔趄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两步跨到她面前。像一堵墙,密实地遮住了她所有的光。她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一丝表情。
他说:“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尹冬儿有些气弱,小声地答:“因为……你让我误会……了你,而我……还没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的钥匙还是放在门口地毯下……所以我……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只想快些逃走。他浑身的酒气将她包裹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让她有些气闷,几乎不能呼吸。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她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想来……”他紧紧地抓着尹冬儿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又像之前那样跑掉不听他说任何话般。
他凑到尹冬儿耳边,低喃道:“冬瓜,我想来找你的……可是我没办法动,我没办法出去……”
林见深的话令尹冬儿蹙起眉头:“什么没办法出去?阿深,你为什么没办法出去?”
他的话实在是太过诡异,要是他说不想拉下脸面去找她道歉也就罢了,她会接受他的任何说法,可是,他说他是因为没办法出去,所以才没能去找她?
这种滑稽的理由,怎么会出自林见深的口中呢?
她抬头,仔细打量林见深的五官,他的表情很真诚很恐惧,并没有编出这种无稽之谈来骗她的迹象。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阿深,把你最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林见深的眸子还带着醉意,尹冬儿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可她看得出,这些天他一直在用酒精麻醉自己。
可能连他自己也无法想明白这些天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困惑,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办法打电话向任何人求助。因为脑海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一些事情,说些……令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尹冬儿听完林见深带着醉意告诉了她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而且告诉她真相的途中,他的状态还好几次变得不对劲,但很快,他又强力地克制自己恢复了镇定。
坐在沙发上,听完林见深的陈述,尹冬儿半眯起眸子,脑海中不知不觉把元美套在了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