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嘴里跟吞了黄连一般苦涩,她做这个妾侍本是夫人担心新夫人对二哥儿不怀好意才存在的。
结果现在彩鹮说侯爷要娶夫人的堂妹为续弦,那新夫人不仅是三姑娘和二哥儿的姨母还是他们的继母,肯定会善待两个孩子,那自己做这个姨娘还有什么意义?
夫人肯定也没想到后面会是这么一出,永昌侯府的新主母是她的堂妹,她生前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可以含笑九泉。
这桩婚姻的目的想都不用想,上官家放心的是傅嵘的世子地位不会动摇,侯爷放心的是儿女有人照拂,与上官家的关系依旧紧密。
就连嘉惠堂的人也会对新夫人忠心,可自己呢……
莫名其妙的成了侯爷的小妾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萱草甚至预见了将来的自己成了内院最碍眼的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萱草心里一片茫然,更多的是欲哭无泪,早知有今日当初又何必答应夫人的请求。
若坚持不答应做侯爷的妾侍,今天的她可能已经嫁给表哥跟舅舅舅母生活在一起了。
虽然日子辛苦,可至少她会很开心……
彩鹮满意的看着萱草痛苦挣扎的模样,假惺惺安慰道:
“姨娘也别担心,你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又是夫人做主抬进门来的,怡姑娘性情温柔最是个和善人,她不会容不下你的~”
萱草担心的要是这个那就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侯府站稳脚。
她最意难平的就是将来,她才十六岁,就算是讨了侯爷的欢心又怎么样,跟正妻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若是将来生下孩子都不是她的儿女……
萱草越想越难受,喉咙被掐住似的难以呼吸,连彩鹮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姨娘,你怎么了?”小雀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住了,紧紧拉着她的手唤道。
萱草想拉着救命稻草般拉住小雀,红了眼圈哽咽道:
“小雀,我不该答应夫人,我应该坚持要出府回家的,太夫人曾经说过宁做穷□□不做富人妾。”
“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姨娘……”
她不想一辈子做妾让人看不上瞧不起。
萱草咬着唇压抑着哭声,“我不喜欢侯府,这里只有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连太夫人那样睿智的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年老时只想躲在寿禧堂讨一方清闲。”
“我不过是个家生子出身的妾,我怕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让我发疯!”
“你知道穆姨娘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生下了二爷却一直活得胆战心惊,她是活活被吓死的!”
这是萱草第一次对外人说起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虽然在侯府长大,却从内心里深处厌恶这个地方。
从小没娘父亲不闻不问,纵使陈嬷嬷和赖妈妈对她很好,可她们都无法弥补萱草心里的空缺。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丈夫尊重、公婆慈爱、儿女孝顺。
她不怕吃苦受累,永昌侯府于她来说是一块沼泽地,看着水草丰美其实暗藏陷阱,行走此地须得步步谨慎时时留意。
虽然她出身卑微命不由己,但也不想余生都被困在这里,如笼子里的鸟一般,被豢养的久了,心也麻木了。
到了某一天,她会不甘心不满足,会争会抢,会变成一个面目丑陋的女人。
小雀吓得身子发抖,语无伦次安慰萱草道:“不会的姨娘!”
“不会发生这些事的,你不是说过吗,日子是过出来的,只要人不犯我我就不犯人,新夫人就是再蛮横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萱草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浑浑噩噩,她踉跄的走去床上趴着,任凭泪水打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