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指节敲了敲坚实的墙壁，看向左侧头顶上的“WC”标志，推门而入。
【咕噜……咕噜……】
就在大门闭合的一刹，阴影里忽然冒出一条湿淋淋的触手，搭到了男生的肩膀上！
吕默转头，在狭窄的幽暗空间里，原本男子该站立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章鱼脑袋的怪物。
透明的章鱼触手在那怪物肥大的下颌波动，而那两颗眼睛闪烁着诡秘的黑光。
【嗷——！！】
怪物张开口器，咧出两排密密麻麻的尖牙，脖颈伸长，朝吕默咬去——
“你胆子挺大的。”
吕默侧头一避，一手捏住了怪物滑溜溜的脖颈。他五指发力，双手交互一套，便将那软绵绵的条状物打了个结。
脖子被扭成蝴蝶结的章鱼怪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死吧。”
男生一把将那透明色的脖颈扯断。章鱼怪的脑袋憋得青紫，蓦地炸裂，喷出一股腐臭的黏液，如雨点般洒落在洁白的地砖上。
【呜……】
章鱼怪四分五裂的身体瘫在地上，逐渐萎缩，化为一滩腐水，流进了排水口里。
吕默走到洗手台处，拧开哗哗的水流，开始清洗双手、面颊和头发上的污渍。
“衣服上的污垢洗不掉了……”他喃喃自语道，用洗手间里的拖布将脏乱的地面收拾好，慢吞吞地出了大楼。
***
灿烂的阳光流转在男孩黝黑的瞳孔里，泛起金色的波纹。吕默仰起头，久久望着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蓝天，匆忙行路的人们，以及嘟嘟鸣笛的车辆。
街头的喇叭不知疲倦地广播着一条又一条公告。
“三级安全警报，请大家结伴出行，不要夜晚逗留在街道上。遇到险情记得拨打电话XXX……”
“‘怪物化’的险情已在临近城市发生，请本市市民做好防范，及时到附近的派出所领取防身道具，进行人员登记……”
街对面的红绿灯转变，吕默随着拥挤的人流，走过斑马线。
八年前，这座城市曾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那段恐怖的回忆至今都是一些人的噩梦。
而作为幸存者之一，吕默对此并不算很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恢复意识、望向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坍塌的高楼大厦和满地的钢筋废墟。
阴雨连绵，凄厉的哭声在荒芜的大地回荡，一辆辆医护车拉走血泊里呻|吟的人们，四周拉满警戒线，鲜红的警报灯彻夜闪烁不休。
很快，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就被带进收容所。吕默清楚地记得当时有个小女孩，依偎在她父母亲的怀里，不停地哭闹。
而他靠在潮湿的墙壁和干裂的地砖上，又冷又饿，睡了第一个无梦的好觉。
……你已经能很好地融入这个社会了，吕默……恭喜你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在走入3-1班之前，吕默的确有那么一瞬，相信了心理师所说的话。
【“面瘫神经病”、“**”、“学习好了不起啊，看不起人？”、“再跟老师打小报告就废了你”、“趁早滚出3-1班啊”、“父母都不要你”、“自私鬼”、“你是不是没钱换衣服啊”……】
他背着书包，瞧见桌上用马克笔涂抹的一大团乱糟糟的字迹，从衣兜里掏出手帕，用力擦了起来。
又是这样。
生活还真是千篇一律呢。
“哈哈哈哈，真是个**……”
“你闻到没？那家伙身上好臭啊，就像从哪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一样……”
“本来就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鬼……”
其他人幸灾乐祸地交头接耳。有女生凑在一起，似笑非笑地嘀咕道：“之前他们说吕默是个怂包，我还不信。现在一看他真的好窝囊哦。”
大课间只有二十分钟，待清理干净所有字迹，任课教师已经进教室了。吕默将脏兮兮的手帕扔进垃圾篓里，坐回座位，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哈哈哈，估计那**吓得不敢说话了。”
后排几个人瞧见吕默沉寂的背影，窃笑不止。
其中个头最高的男生摊在椅背上，向其他人勾了勾手，狠笑道：“可以了。发消息给外校的朋友，今天下午放学后，准时集合，拦在吕默回家的那条路上。”
“听说那臭小子……以前被人叫做‘怪物宗师’？呵，他妈的敢这么狂，老子非给他点颜色瞧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