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没法告诉妈妈，我不离开你。
"你别哭了，好歹我还有点日子好活呢，你难道要在我仅剩的日子里哭着陪我过吗?"
"臭小子!"贺妈强忍着眼泪，"你现在开始就要住院了，收拾收拾东西。"
"我不能高考了吗?"
"你就是高考体检没过，你自己不知道啊?怎么现在还想着高考?"
"哦……"
寒窗苦读十余载，现在看来都没用。
贺之一只是简单的收拾了收拾，就开始了住院生涯。
真的是很感谢上天了，没让他在学校的时候突然像林妹妹一样昏过去被抬进医院，自己走进医院有尊严多了。
医生的建议是，既然这小伙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重，那就先不要化疗，保守治疗，换言之就是在我们医院耗钱就行了。
贺之一同意了，但是他央求贺妈，"我能把我那些辅导书搬来吗?"
"你还惦记那些干什么?"
"我的爱好啊那是!"
"你是病人，你最大，我明天帮你去拿。"
贺之一还觉得挺开心的。
病房两张床，贺之一睡一张，还有一个病友，三十来岁的青年人。他整个人瘦的不像话，脸颊是凹进去的，据说这位是真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陪床，贺妈的精神状态又不好，贺之一劝她回家。
"我再陪你一会儿。"
"不用……我手头还有一本书。"
"你妈的地位还比不上一本书吗!!"
"妈……妈你别骂人……还有，我想找个人每天晚上给我带作业，给我辅导。"
"???"贺妈觉得学习这个爱好需要戒止，好好一个孩子，学傻了。
"谁能来?别人还得准备高考呢……"
"就让他放学来，他可以在这里做作业，我不吵他。"而且这样就有理由保证贺妈每天有休息的时间。
"我问问你班主任。"
贺之一这才搂了贺妈一下，"你回家吧，我自己看会书就行，你回家去问问老冯。"
贺妈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
"大少爷，啥事儿?你今天咋不回来上课?"
贺之一平静地告诉这个人:我得癌了，还是晚期，医生说我没治了。
"……真的吗?"
贺之一把电话挂了，随手跟病房来了个合照，给杨涛发了微 信。
"我操操操!"
"别激动，交给你个任务。"
"嗯……梨花木的行吗?檀木的?"
"杨涛我*你!"
"只要你别死，我乖乖躺好给你*!"
贺之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阵恶寒。
"给我查查这个号是谁的。"
"你肿瘤长脑子里了吧!我又不是电信的，我家又没什么势力，我上哪给你查去?"
贺之一忍住想过去抽他一巴掌的冲动，飞快地打字："咱学校的，不排除是咱班的，男的。"
"就算这样……也不代表我能查到啊……你当学校是我家，同学都是我的家人吗!"
"……"说的也是。
"麻烦你了，小涛子。"
"奴才不怕麻烦，万望皇上保重龙体啊……"
贺之一没事儿做，忍不住给昨天的陌生号码回了一条：
"你喜欢我?你是男是女?"
心里明明都知道是男女了，还要假装不知道真刺激!
出乎意料的，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
"你结果出来了吗?"
然后又是很长很长的等待时间。
"女的。"还加了个调皮的颜文字。
贺之一居然觉得自己快被萌死了!
"我得了癌症，就是那种活的过今天活不过明天的那种"
"什么癌?"
"……脑癌"
很久很久之后，短信来了。
"你在骗我。"
"是啊，其实我是肺癌"
"你是不是偷偷抽烟?"
"冤枉啊，我从来没抽过"
"你不要害怕，现在医疗水平已经很发达了，你家里那么有钱，去国外治也可以。"
贺之一有点眼花，好多个字儿啊!
"医生说基本上治不好了"这还是乐观点说的，事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然后那边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来，"你下次打字的时候后面要加上句号。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句子。"
贺之一哭笑不得。
"……所以贺之一同学想找人主要是每天把学校的卷子带去，然后在他旁边写写作业，他有不会的会问。贺妈妈会给这位同学一笔钱，算是辅导费。"
"谁愿意去吗?"
班里沉默了一瞬，李尚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
老冯的脸顿时有点不好看，"你别去，坐下。"
那个孩子再可怜，实话说了，也活不长了，也没资格高考。班里其他同学去就去吧，可李尚是个第一，不夸张的说，他就是这一届的希望。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它影响李尚的成绩。
"我要去。"
但今天李尚偏偏很固执。
杨涛一看情况有点不对，也猜到老冯的想法，于是也站起来，"我去就行，他跟我好。"
接着杨涛就……被瞪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眼神，像一匹狼。
老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对，你跟他好，杨涛同学，麻烦你了。"
"没你的事。"李尚不知吃错什么药，今天偏认了这个死理。
老冯为了赶快上课，只能压下了火，"下课说。"
李尚皱着眉，回头看了眼杨涛。杨涛上课偷偷拿出手机，给贺之一发微信。
"老冯上课给我们说你需要个人，你怎么不让我去?"
"你自己的成绩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别来。"
"我不来?李尚可是抢着来呢，他还用眼神威胁我呢"
"你也别让他来。"
"大哥，这什么节骨眼了，除了我俩，谁来啊"
"他来就来吧，你把你那每句话后边的句号加上，我瞅着不舒服。"
杨涛低声喊了句我操。
我加不加句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喳。"就是这么怂。
老冯："这都快高考了，你去了不会影响你的成绩吗?"
"不会。"
"以前也没见你跟这孩子多好啊……算了，你要去就去吧。需要开个证明让你早走一会儿吗?"
"需要。"
老冯答应了，但心里想着，一旦发现李尚成绩有波动，一定会制止他再去。
杨涛还在和贺之一腻歪。
"震惊!李尚今天开始就去找你!他不会是看上你家钱了吧!"
"别瞎说。"
"我也要去!"
"你不会看上我家钱了吧?"
"放屁，我看上你了你不知道吗!快对我负责，地址发我!"
贺之一大笑两声，咳嗽地直不起腰。
咳嗽必见血，这是每个苦逼电视剧女主的标配，然后贺妈就拿着小帕子来给他擦擦血，哭一哭~
得病之后贺妈真的变了，终于不再老想着工作。但钱还是要赚的，所以贺妈这几天两头跑，很疲惫。
"早来。"
"知道了知道了!"
但下午还没等来杨涛，李尚就先来了。俩人一见面，一股尴尬之气弥漫开来。
贺之一闷闷地想: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有那么十分钟，俩人一句话没说，就互相看着对方。
贺之一觉得真他妈傻啊，你他妈老瞅我是几个意思?你长那么帅你不怕我给你一拳吗?所以贺之一只好主动说话。
"你……"握草，嗓子哑的发出来的声音都扭曲了。他都忘了他刚刚咳嗽的太厉害，嗓子估计都不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