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芸儿……七年了，倘你泉下有知，只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吧？是我贪生怕死，是我负了你，可我不想偌大家业就此付之一炬。
“呵，没想到最后还是……幸得毒蛇谷的毒神老前辈收我为徒，救我远离这场是非。我到了那里，本无意争权夺势，只是很多时候，在那些欺压之下，为求一席立锥之地，我不得不尽全力自保……
“你知道的，我哪里是什么贪图权势之人，可总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就像当初我没有陪你就此跳下，而选择去救……就像现在我还没有将万毒门振兴于天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在虎视眈眈，又要提防圣教其他教派余孽的背后暗算……而今身为门主，我万不能让这份基业毁在我手里。
“麻烦都是自找的吧，是我不自量力，把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揽。心有余而力不逮，弄得现在一事无成，误人误己。
“你还好吗？我有时在想，能不能就死在那个自以为简单的过去？至少没有未来的步步紧逼，不管多无助，都有你不离不弃的陪我。”
秦无炎缓缓跪了下来，紧咬双唇，泪流满面，短浅的睫毛颤动如浮萍。独立于这方风吹雪扑的天地间，他似枯蝶般单薄。
“少……少东家？当心受了风寒，快些跟我回去吧！”远处径直走来一道人影。
“石叔。”秦无炎一手撑地，一手扶膝，吃力地站起身子，仿佛一个困乏多日的少年郎。
“当心！”，那人见秦无炎步履酿跄，抢先一步将其扶住道：“少东家这般，这般……哎，教石亮日后到了地下，如何向堂主交代啊！”
秦无炎轻轻推开石亮搀扶自己的手臂，也不看他，只道：“石叔此番助我收留下苍松和碧瑶一事，我已感激不尽。”
“少东家哪里话，堂主对我有再造之恩，石某这辈子是尽心尽力为咱们文渡堂做事的。”
“哦？为报答我爹么？”秦无炎淡淡道：“可我怎么记得文渡堂一倒，就立刻有人转投梭门？而且听说短短几年光景，竟受提拔到左护法？”
“望少东家明察！投身仇家不过一时权宜之际，石某一直在找机会扳倒他们”，石亮解释道：“不瞒您说，这次负责跟踪苍松道长他们的探子，就是我在梭门的几个手下。方才那位道长已和徒弟离开，我强留不住。”
“回青云门了？”秦无炎沉吟片刻，道：“那先前被派来毒蛇谷送草药的人，也是你的……？”
“少东家息怒”，石亮轻咳两声，无奈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何不回去细说？”
“也真难为梭门肯重用你，明知是文渡堂的老伙计，却不计前谦啊。”秦无炎冷冷道，看向石亮的目光寒气逼人。
石亮唇齿打颤，垂首诺诺道：“梭门的门主从来无意与咱们文渡堂为敌，只是偏听偏信了门中的新一任法师，放由其独断独行，才酿成排挤我医术的罪孽。”
“医术与巫术之争，由来已久，缠斗几代也无外乎持续对峙之势，岂料如今竟由梭门法师独占北荒大地。我文渡堂的医术就再无光耀之日了么？”秦无炎面色冷淡，偏偏这席话里透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少东家……”石亮诚惶诚恐，似有话，却犹疑着不敢说出口。
秦无炎也不理会，只道：“不必多言！此次回来，我自有安排。反倒是石叔你啊，小心看管好自己的尾巴才是，文某行走可是最留神地面的。”说罢，径直负手走出屋子。
“哎！”石亮狠狠跺着脚。
不过很快地，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逐渐取代了这种无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