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刀光自窗棂下骤然暴起,自下而上沿着他视线的死角直刺咽喉;蛰伏许久的暗杀者对这次出手的时机拿捏得又稳又准,一旦得手,必定是开膛剖腹!
——可他偏偏忘了,他面对的绝不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粗野武夫。这个他们处心积虑也要置之死地的年轻人出身武当:物我交感、以气御剑的武当。
短刀在距蔡居诚毫厘之处跌了下来。飞旋的长剑钉穿了刺客伸出的手臂,去势不减地扯着他往后方摔去,叫蔡居诚在倾身前掠的同时有这样一个短短的空余,能向这位勇敢者投以无情的一瞥:
“只会搞这些下三滥的玩意。”
屋瓦叫年轻人的脚步踏出哒哒脆响。最后一柄未归鞘的飞剑贴着刺客的脖子绕了一圈,破开檐上激荡的夜风追向它的主人,于淡银残像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下扎进他往前疾奔的背影里。
胖乎乎的鸽子拍了拍翅膀飞到一旁的架子上,低头去啄小碗里的粟米;翟天志展开手里刚取出的信纸,凝神刚看了开头几个字,便一拳砸在了桌上:“妈的!”
“你生什么气?”方思明问。
“萧疏寒不肯动!”翟天志恨声道:“这老东西!”
雌雄莫辨的男人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驻颜有术的武当掌门被赤裸裸地骂老所以感到有趣,还是对身边墨家钜子的气急败坏觉得讽刺;他靠在窗边摆弄着自己的手甲,漫不经心地说:“早同你说过,萧疏寒绝非听风是雨的庸人——况且,谁会乐意丢掉这么一个昂贵物件呢。”
“那就不管他了吗!”翟天志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一心要我偿命还倒罢了,坏了朱阁主安排该怎么办——现在你还让他追进镇里来了!有他在这里杵着,我就如鲠在喉,又怎么能安心做事!”
“我知道。”方思明耐心地安抚自己的合作对象;面对自己义父看中的刀,他总归是有些额外的宽容:“我拿他还有点用。”
翟天志几乎被他的胆大包天震惊了。
“……你要做什么?那是蔡居诚!”他一时想不出别的词语来描绘心中的恐惧,只得提高声音再次重复:“那可是蔡居诚!”
“那也是武当居字一辈的老二、萧疏寒的亲传弟子、下一任掌门曾经的候选人。”方思明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明明白白地写满了凉薄:“——只要武当上下还认他做师兄,我管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家钜子惊疑不定地盯着他,似乎想要弄明白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副畏缩的模样落在方思明眼里,只让他止不住地想要发笑。
“你且等着;萧疏寒不是护短么?”
他残忍地勾起唇角,手指一蜷,乌金手甲便在一片绚烂的利光里,随着他的动作依次收进手心: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保他亲爱的徒弟保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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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人的老,那不叫老.jpg